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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我有这样经历的人,都会同情地送给我一句:小时候够苦的。

    我似乎不以为然,年幼无知时,经历的苦难再大都不该称其为苦,因为自己浑然不觉,甚至在记忆中连一些

 

痕迹都没有。那时真正苦的应该是大人。

    我一直在想,在那样年代的每一个牛棚里的晚上,当我不知趣的哭泣引起大人们落泪的时候,我母亲心中该
是怎样的绝望呢

    而在中国,这样的母亲又有很多很多,事隔很久,她们还需要安慰吗?如果需要,我们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
安慰她们呢

      

    新世纪的到来,把这一切记忆都悄悄地合上了,站在地平线上的人们,当然更多的时间,是把视线投向前方。
 

    这绝不是一个可以忘记过去的崭新开始,甚至可以说,不好好回头,是不能走好前路的。对于我这个 30 多
岁的新闻人来说,没有资格谈论很久以前的事,刚才说的一些更久远的事,就当是童言无忌,因为在我的身上,
真正可以动笔的记忆只能从

1989

 

年开始。

    那一年,我从校园中走出,对于每一届毕业生来讲,这转变都意味着一种挑战和兴奋,但那一年,我们很多

 

人没有。

    

 

这个国家正在经历震荡,短时间,没人看得清前方,于是,我们也只好在社会的大船上随之起起伏伏。

    不管当时怎样年轻,可我的角色已经是新闻人,不管周围怎样乐观或绝望,这都不是一个可以独善其身的职
业,于是,我不得不在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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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中,努力睁大眼睛,在痛苦与快乐交织的心情中,同这个国家一起朝前走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记得很清楚,1989 年春节刚过,我便急匆匆地从家中逃出来,跑回学校,和约好的大学同学共同花天酒地,

 

那个时候,家是束缚,社会这个外面的世界才是我们演出的舞台,在家里多呆一天,连呼吸都会觉得沉闷。

    1999 年春节,我在妻子的家江苏镇江过节,那一个春节,我过得清静,名山名寺走走,清茶一杯,闲谈少
许,日子在舒坦中一转眼就过去了,终于到了要从家中离开,回北京去开始新工作的时候。可就在这时,我却忽
然像小学生不愿意上学一样,为这一长段家居生活的结束而闷闷不乐起来。其实,这个时候,我逃避的并不是北

 

京也并不是工作,而是在这座城市和这种工作中必有的挣扎、竞争、苦闷和心灵的劳累。

    从 21 岁想尽早离家,到 31 岁多少有些厌倦外面的世界,变化的时间只用了 10 年,这个时候,才真正听懂

10 年前的那首歌: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外面的世界很无奈。

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一定有人问我,你的这本书为什么叫《痛并快乐着》? 

    首先要声明,这 5

 

个字的组合并不是我的独创,它来自齐秦一张专辑的名字。

    在 1989 年,我们是在崔健和齐秦的歌声中离开校园的,崔健意味着我们面对社会,齐秦告诉我们独对心灵。
对于我们这一大批人来说,齐秦这两个字已不是一个歌手的名字,而变成了一种记忆的开关。在齐秦的歌曲中,

  

他有很多精彩的创作,都深深地打动过我们,歌词或旋律总是容易和我们亲近。在他的一系列专辑之中, 《痛并
快乐着》并不特别出色,我听过这一张专辑之后,留下最深印象的已不是哪首歌哪一段旋律,而恰恰是这张专辑

 

的名字:《痛并快乐着》。

    

开始动笔写这本书的时候,我想过很多名字,但突然从某一天起, 痛并快乐着 这

5 个字就在我的脑海中固

执地停留,挥之不去。同时非常奇怪的是,真是应了 名不正言不顺 这句老话,自从我默认了这

5 个字为书名以